曹叡并没有允秦朗之言。
因为他直接召夏侯玄前来一问便可以了,没必要让秦朗再刻意试一次。
况且他亦知道,秦朗言外之意乃是在隐晦的谏言:彼李简现今被众人瞩目,不可私服亲往见之,以免朝野过度揣测。
对,秦朗很了解曹叡的行事风格。
往好了说,乃是颇类似魏武年少的机警放荡;但往不好了说,&nbp;&nbp;乃是他即位之前曾因生母被魏文赐死而受到牵连久久不被立为储君,故而性情伏藏有偏激。
“阿蘇且说说,朕为何不能布衣见此凉州士人?”
果然,自幼聪颖的曹叡还是问出了疑惑。
而秦朗没有当即作答。
先是侧头以目示意周边的宫人离得远了些,才离座俯身而拜,低声说道,“回陛下,&nbp;&nbp;臣前日入夏侯泰初家中,曾细细问过彼与李文策对答,&nbp;&nbp;故而得悉逆蜀治河西比我魏国施政更得士庶之心。”
嗯?!
顿时,曹叡愕然。
好一会儿,他才伸手虚扶,“此间闲谈耳,阿蘇起来说话。嗯,那李文策所指我国施政之时,乃逆蜀出陇右之前抑或之后?”
魏国失言,昂头看着发白的天际线好一会儿,才出声道,“传诏,朕今日身体不适,不朝,命诸曹各司其职。”
“唯。”
俯身在地的宦者,恭声领命。
正要起身离去时,却又听见了曹叡另一句话,“速召夏侯泰初入宫禁。”
“唯!”
宦者再次应声,起身躬腰,缓缓后退而去。
他很幸运。
因为待他离去少时,&nbp;&nbp;曹叡招人奉来膳食时,&nbp;&nbp;便以秦朗至半宿而无案几迁罪宫人,将左右在候者皆杖三十。
这也是寻常之事了。
曹叡好律法,尤喜揭人之过,不乏以小过论死者。
夏侯玄来得很快。
作为天子仪仗中掌骑从的散骑黄门侍郎,他自然是在朝会之前便提前赶来宫禁等候,领骑护天子仪仗临朝。
夏侯玄仪表出众、气度弘雅,虽然方听闻今日罢朝而天子独召他入见,且沿途见许多宫人被杖责,但近前仍颜色不变、依礼参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