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八脸色铁青,问着老十六:“十六弟,你是不是中邪了?”
“我没有中邪,反而是你中邪了!”
“除非是有意忤逆君父,正常人就想不出这样只委屈君父的方略来!”
老十六厉声说道。
老八呼吸急促,看向了另外三名大臣:“你们怎么看?”
“确实没道理只裁减内务府,就算四爷愿意,我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忍心主子这样受委屈。”
“没错,大清没有让君父最受委屈的道理。”
“是啊,再苦也不能苦皇上,否则我们这些人的确该死!”
另外三名内务府总管大臣也跟着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且都不赞成老八的这套裁减方略。
老八听后没有生气,只瞅了老十六一眼,而后就说:
“你们说的也有道理。”
“所以,我后面又想了另一个方略,那就是,不委屈内务府,且考虑到内务府佐领人丁多,认为还应该给内务府增加合计九十五名马甲,裁减则主要裁减浑托和下马甲,合计裁减三百九十六名。”
老八说着,就让自己的太监闫进将自己的新方略递了来,让老十六和三名内务府总管大臣传阅。
三名内务府总管大臣看后自然不是不能接受。
毕竟内务府的马甲增加,这对属于内务府总管大臣的他们而言,反而增加了好处。
只是,他们感到很意外。
来保就在这时问老八:“八爷,这为何还增加了?”
“上三旗包衣佐领下的人丁,的确已经远多于先帝时,各个生计都因此更加艰难。”
“既然要让皇上四哥舒心,自然不能不给这些包衣佐领增加马甲的名额,如此,内务府的包衣也就能更加安心侍奉皇上四哥。”
三人点头。
因为,浑托和俗称半个佐领,是八旗各佐领中地位最低的,比包衣佐领还低。
而老八这第二套方案,无疑是让地位最低的旗人佐领,承担最大的裁减损失,甚至可能是大多数真正干活的旗人,相反,让内务府的佐领还因此增加了好处。
而作为内务府包衣出身的三名内务府总管大臣自然乐见其成。
按理,老十六也会乐见其成。
因为,他作为亲王,他的王下马甲没有被裁减,也是好事。
但已听进弘历劝的老十六却不以为然,而是脸色更加难看:“八哥真是说的好听!”
老八再次脸色阴沉。
他不明白,老十六允禄为何突然这么针对他!
“十六弟,你到底是恼裁减之事,还是恼我个人?”
“要是恼我个人,大可等私底下,我们再细说,何必在这个时候来夹枪带棒,要说对裁减不满,也应该现在直言裁减之事。”
“我不是不满裁减,是不满你这裁减的方略和对待裁减的态度!”
“明明是你自己主张裁减,结果现在做的样子,却像是四哥在逼你裁减一样!”
“先是只委屈四哥,让四哥不好跟自己人交待;”
“现在又独惠四哥,让四哥得罪最底下的旗人,让人以为,这裁减马甲只是苦一苦最底层的旗人,而让皇帝更好施恩于自己人!”
“难道就找不出公平公正,让人心服口服的裁减方略吗!”
“还是说,不愿意这样做,有意让这裁减马甲的新政进行不下去,或者进行了反而比不进行还糟糕?”
“所以,反倒是八哥你,你如果不愿意裁减,何不直接承认?干嘛在这里行虚伪奸诈之举!”
老十六这么说后,老八脸色更加难看。
以前,只有雍正这么说他,让他面色尴尬。
现在,老十六也这样。
这让他很不适应。
“十六弟不必担心,这第二个方略,真要奏上去有什么差池,我担罪就是!”
“只要能让皇上四哥这个皇帝当得安心,我们这些做臣子的就应该多担些责。”
“同样,若按此方略推行,而真要有人非议,你们也可以直接说这是我提出来的!”
老八这时忍怒回道。
老十六只掸袖冷笑:“裁减只委屈地位最低的旗人,算什么裁减?”
“八哥,人人都说您是贤王,我看,你的贤只是贤在王公大臣面前,底层旗人面前,你是一点贤都没有,反而只有冷漠!”
“老十六!”
老八实在是受不了,而失态地沉声喊了一声,接着就站起身来,瞪了老十六一会儿。
但,最后,老八还是忍了下来。
他打不过老十六。
老八只看向另外三名总管大臣:“你们怎么看?”
“奴才觉得第二个方略挺好,反正是我们提议的,大不了我们替万岁爷挨些骂就是!”
“是啊,应该选第二个方略,不为万岁爷争取最大的好处,我们干脆连人也别当了!”
“可以先奏上去看看,万岁爷如果愿意,我们就替主子受着这些怨骂就是,如果万岁爷不愿意,我们再议。”
因为,老八说可以推诿给他的缘故,加上他们也不想雍正觉得他们不够忠心,不够为皇帝着想,所以,三位总管大臣也就都附和起来。
老八因而点头。
只有抱定要当恶人,跟老八作对的老十六,哼了一声说:“我不会署名,你们要持比议,你们自己署!”
老八听后:“既如此,那十六弟就单独上奏吧!”
雍正很快收到了老八和三位总管大臣的联名奏折,也知道了第二套裁减方略的内容。
雍正看后也非常气愤,还把这奏折给了在东暖阁的弘历:“你看看这道奏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