逸白并无多大反应,含笑道:“霍家姑娘是有这么个意思,成与不成还在两说。今日姑娘劳累,我看先歇一歇为好。
姑娘自个儿也说,宜迟不宜早,不值当赶着去愁旁人事,到头来伤了心神,可不是小人罪过。这舆图,拿来与姑娘做个消遣罢了。”
薛凌勉强笑笑,再没多问,挥挥手辞了逸白,自己又在舆图上看了许久。因城中许多官员宅邸在这舆图上都有标注,以至于她想了想,是不是逸白觉得不必多此一举额外送名册来。
然整个瞧了一遍,这借口有些站不住脚。上头宅邸不过是顺带提了一嘴主家官位姓氏名讳,再无旁的内容。
虽说官位也能在一定程度上推算此人的重要性,但这个不能全然作数,甚至于这里头的人,连哪些投靠了黄家,哪些已经拎包袱出了城都没说清楚,如何能拿来议事。
故而她十分肯定,霍云婉定是有了计策能将黄承誉的脑袋借来。如此想过,免不得薛凌且奇且怕。
京中就罢了,霍云婉生于斯长于斯困于斯,整个霍家的心血最后都成全了她,多些手段也是常理。吞了,当下笑笑道:“什么事,这么急。”又挥了挥手让丫鬟才出去。
待丫鬟走后,永乐公主骄横斥道:“你什么意思,可是你自己看中了他。我问你,你说你不要,吾转身一走,你跑到李府去勾身卖笑?”
再不多看会,那太阳就要从窗沿上溜走了。薛凌适逢睡醒疲倦未退,实不想奉承这个狗,垂着眼皮淡淡道:“和谁勾身卖笑,你说的这般熟络,且给我介绍个好去处。反正这日子,卖啥不是卖。”
永乐公主愈气,逼近一步道:“你当真想跟他....好啊...你跟他男盗女娼,一对反贼,利用完了吾,就想将本宫一脚踹开。只凭我一句话,你与李敬思九族不保,你敢与吾做对?”
薛凌嗓子一阵堵,半晌晃着脑袋嗤道:“我当你说的谁,巧了这不是,他没九族,我也没祖宗,你要能找几个出来,我俩非得给你跪下嗑几声响的。”
说罢跃下床,自拱着脚往鞋里塞,一边道:“我当你是来干啥,原是来和我抢男人。前几日,我是去了一趟李府。”
她穿好了鞋,打算接着研究一下舆图自往桌前走:“但我跟陈王妃挺好相与。”
她登时站立原地,记起薛凌曾是齐府的三妹妹,惊道:“难道你....你....你是不知道.”她往后退了一步,唯恐薛凌突然发难,慌道:“你不知道,是齐清猗先害我,是她害我。”
薛凌抬头,永乐公主忙收了声,双手捏着帕子捂在胸口。薛凌却只是将手放回那暗河,漫不经心续道:“我知道,所以这事我也不计较。”
永乐公主听罢放心了些,缓缓将手往下放,突而记起什么似的,道:“我想也是,你何必为了她与我计较,她爹齐世言当年也参了你爹一本,她跟你是世仇。你可别看我孤身来这,我府上丫鬟都是有交代的。”
薛凌看那条暗河从垣定城南一直贯穿到城北,信口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且住了嘴,听我把话说完。
我与公主,并不是去年才见面。前年末,咱俩就见过了。”
“怎么可能,我哪见过你。”
“我随苏远蘅往驸马府去查有异的鱼,你吓疯了,给了我一巴掌。”
“你.....你...”永乐公主上前两步,绕到左侧,看了两眼薛凌,道争这今日方寸。”
她终于将眼睛从那条暗河上离开,含笑瞧着永乐公主,温声带些宠溺,眼底却是一派冷漠:“我不需你哄着我,可你也莫让我,日日哄着你成不成。哄人这个活儿,比卖笑可是累多了,怎么,你不累吗?”
永乐公主回看着她,仍是一脸气急惊恐相。然薛凌目光迟迟未收,永乐公主眉目便逐渐舒缓过来,最后终成盈盈山水,波澜不惊,也是端庄含笑瞧着薛凌道:
“他们都喜欢我当个疯子,怎么,你不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