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训汇演如期而至,上午举行了方队汇演报告,一大堆学校领导巴拉巴拉讲了足有三个小时的发言,没完没了实在是令人厌烦,下午是拉歌大赛,几个班凑成一个方队,方队之间相互拉歌,教官都在卖力地带节奏,嗓子都喊哑了,几乎所有教官都是鸭公嗓,全是常年喊号子喊得。
军训生活就要过去了,大家压力骤减,都觉得有些不舍,大家一边唱歌一边拍手,脸上洋溢了笑脸,有些女生唱着唱着掉了眼泪,而被教官格外关照的李锐坐在队伍前面,依旧是厌仄仄的表情跟着大家唱,基本也不怎么浪费力气发音,就是对对口型,教官嘲笑他说大家不要学小李子,跟死了没埋一样,死气沉沉的,一点部队的作风都没有,引得同学哄堂大笑,死了没埋和埋了没死从此成为13班流行语。
李锐低着头昏昏欲睡。对教官的话根本不感冒,有点像免疫洗脑一样完全免疫了军训给少男少女带来的激情,对这种雷厉风行的部队生活完全没有崇拜,老子是回来当首富的好嘛?老子是回来当武林高手的,你们特么让老子回来唱歌……
因为是男生女生各一列,个子娇小的班长杨悦然也坐在女生这一列的前面,她看着李锐昏昏欲睡的样子,就用手指戳戳他,说:“李锐你打起精神啊,别给咱们班丢人,人家都看着呢。”
李锐浑浑噩噩的,一戳惊醒了,扭头看了看杨悦然,被瞪了一眼才清醒过来说:“哦!”
晚上晚自习的时候,教官到教室里来和大家告别,同学们给教官送了一个留言本,每个人写完了传给另一个,李锐因为在最后一排,所以能看到前面所有人的留言。
有的男生写:“教官我们记住你的部队是哪个了,放假去找你,咱们一块去喝酒吧。”
有的女生直接跟教官表白:“教官我好像喜欢上你了”
还有不知道是男是女的人,啰里啰嗦写了一大段,最后不知道表达的什么,只能以“教官我们爱你”结尾,至于为什么不知道是男是女,因为笔记太丑看不出来。
丁伟则写道:“侠之大者为国为民,等我毕业了我也去当兵!”
李锐看完前面的,也写了一句:我是李锐,教官,再见。
最后又传了几个人,由班长杨悦然交给教官,李锐看到杨悦然眼睛红红的,感觉这些女生有点可爱,就有点想笑,但是不敢笑,否则可能会被全班女生喷死。
教官从他的部队生活讲到他的东北老家,最后坐在讲台上和大家聊天,终究到了要离开的时间了,他夹起同学们送他的笔记本就像夹起公文包那样,有一个冷硬标准的姿势,立正,转身,头也不回的打开门走了出去,有同学从窗户探出头看教官的背影,发现这个男子汉也偷偷抹了把眼泪。
教官的离开意味着军训结束了,也意味着高中阶段生活的开始。
语文老师张灵芳带接下来的晚自习,她布置了开学以来的第一份作业,要求大家写一篇日记,记录军训的生活和感受,记录结束和新的开始。
语文老师还是像记忆里这么文艺,李锐心里想着,一转念头又想到自己的第一个规划——金山村生活超市,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赶紧回去看看。
这半个月的军训生活就在每个宿舍嘈杂的讨论声中结束了,随着大家昏昏睡去而结束。
第二天几乎所有人都睡了个懒觉,李锐起床后懒懒散散地穿上衣服,洗漱完把迷彩服叠起来放进背包里,这时候顾大龙进了宿舍门一屁股坐在丁伟床上,大声咧咧道:“赶紧的,磨磨唧唧,咱们都赶不上王琪的车了!”
李锐这才想起来回家还要坐人家的车,说:“卧槽我忘了,你问王琪了嘛?”
顾大龙说:“我打电话了,她说收拾着东西呢,我就赶紧上你这看看……”
李锐一遍把衣服往包里塞一边说:“哦哦我这就弄完了。”把拖鞋往床底一扔,就拎起包往外走,顾大龙猴急猴急的,早就蹿到门外了,俩人噔噔噔下了楼,奔学校大门去。
王琪站在学校门口跟俩人招招手,顾大龙都激动地要跑起来了,得亏李锐在后边拽着他领子,顾大龙不耐烦的扒开李锐的手,小跑到王琪面前,笑得跟狗屎一样灿烂,李锐撇撇嘴知道这家伙没救了,快步走到正坐在驾驶座上抽烟的村长王德众面前,笑道:“光让你等着了二叔……”
王德众夹着烟说:“不要紧,我刚到,琪琪这才刚把包放车上,小李子训练完精神了呀……”
李锐顿时一脸黑线。
几个人上了车往家走。
王德众一边开车一边冲李锐问道:“小李子恁家的小卖部现在可是开大了,我听你二爷爷说这都是你出的主意?”
李锐一本正经地回应:“啊!也不都是我的主意,俺妈妈本来就想开大一点,庄邻买东西方便……”
王德众把烟头弹出窗外,说:“嗯,确实方便了,你家门口新盖的那个棚,本来是不属于宅基地的,咱村里有孬种的给大队上说三道四的,我跟恁妈说了,盖就是了,这个事儿大队里是支持的!”(以前每个村都有生产大队,后来演变成村委,但村民还是习惯称大队)
李锐连忙说:“要不是二叔,俺家这个小卖部营业执照都办不下来,早就不能开了……”
王德众有点得意地点点头说:“放心吧,恁几个小孩都是咱们金山村有出息的人,家里有什么事儿都在我这,我给恁撑腰……就是学校里我听他们说的是怪乱,小女孩也有打仗的,也有小流氓追人家闺女的……”
李锐听到这点点头,王德众继续说道:“村里只有恁几个小孩出来,咱家的闺女出门上学,不能叫人家欺负了去……”
王琪撇撇嘴心里说:又来了……
顾大龙听着就来精神了,马上拍拍胸脯说:“二叔你放心,要有人动王琪一指头,管他男的女的,我都敢给他腿敲断!”
王德众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嗯,大龙就是实在,有事儿叫琪琪给我打电话。”
到了村头,把李锐和顾大龙放下,王德众就带着王琪回家去了。
李锐到家门口一看,果然变化很大,小平房和大平房外墙全都刷了“大白”,大门开在临街的围墙了,靠大路的小平房以前留的大门现在换成了一个很大的窗户,里面的货架货品摆放整齐,宽敞亮堂,大平房的屋山头搭了一个棚子,砖石砌的柱子。有个柜子,还有石磨,顾大娘正在推石磨,白色的豆汁顺着磨盘留的子流进一个桶里。
大黑先从院子里挣脱了绳子扑出来,这大狗人立起来都能够到李锐的脸了,把他脸上舔得黏黏的都是唾液,李锐厌恶地把它推开,它又扑上来。
李锐他妈王彩云听见狗叫,推开小卖部的门,看到李锐,惊喜道:“俺儿回来了!大嫂子,你看大龙也回来了!”
顾大娘听见招呼,抬头看见李锐和顾大龙俩人站在屋前,忙活停了手硬上来,说:“军训完了呀这是,等会儿做个豆腐给恁两个人吃。”
原来顾大娘和王彩云合伙干这个买卖,卖豆腐也卖豆汁儿,顾大娘出人,王彩云出地方和石磨、柜子这些东西,再有买豆子什么的开支俩人一起出资五五分账,李锐听了直夸好。
王彩云问李锐还有什么欠缺的没有,李锐背着手来回走了两步,看看门口上挂的小卖铺的牌子,说:“嗯,我看还缺个大广告牌!”马上头顶挨了一巴掌。
王彩云骂道:“小崽子还跟个老板似的,快去吃饭,吃完饭该干活的干活!”
李锐苦着脸心想,不小心把首富气质暴露了,拎着包进了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