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今日方知我是我(2 / 2)

仙业 鹓扶君 2004 字 14小时前

而过去种种,纲常绊我,权位缚我,使我耻于明见己心,也披上了一层世俗皮囊,认真在扮一个好子嗣、好太子!可笑直到现在,我才真正看清……”

陈玉枢缓步履来到殿外,凭栏远远望,墨发在风中狂舞如飞。

他伸手遥遥虚握,哈哈大笑:

“呵!今日方知我是我!”

老猴为他身上那股骤然腾起,暴戾恣睢的魔意所染,瞳孔不觉一缩,少顷才击节赞叹起来,不住点头附和。

“那你之后有何打算?”老猴问。

“你这副模样,想来也是替我寻好了后路,又何必多问?”陈玉枢淡淡道。

“果真难瞒过你。”

老猴一笑,指向东方:

“去胥都天,斗枢派吧。”

“胥都天,八派六宗?”陈玉枢微讶。

“方才空空老祖传了一道神意过来,他对你甚是满意,欲助你一臂之力。

而斗枢派的开派大仙曾与那位传闻中的劫仙老祖有半师之谊,与空空老祖多少亦算是同门了,再加上在道廷崩灭那时,斗枢派可是欠了空空老祖一个人情,尤其那人情更落在如今治世的神屋枢华道君之身。

有了这些,叫你进斗枢学道,应当是不难的。

而至于或有可能的流言,那琅嬛造玉倒好说,算你母亲成全,陈子定脑袋这事,也勉强能以权位争斗搪塞过去。

但入了斗枢派后,恐怕你多少也要受些冷眼,你应掩一掩心性,日后能在那方仙宗爬到什么,就全靠你自个的机灵跟造化了。”

老猴侃侃而谈半晌,又提醒道:

而你要入仙宗,便需斩了这神道修为不可,造成先天有亏。

不过无妨,空空老祖对此亦有安排,如今那位劫仙老祖虽是闭关清修,但在祂道场中有一面万丈照壁,在日中三更时候,壁上便会浮出劫仙老祖对先天大道的种种体悟。

众天宇宙的大能将这照壁又唤作‘妙用玄枢’,皆欲一睹其中奥妙。

那位神屋枢华道君在造化一道上可功夫不浅,届时空空老祖会将这位道君领到‘妙用玄枢’下,叫她观摩体悟,而作为回报,那道君需为你创出一类弥足先天根基的练炁术。

这般安排……你以为如何?”

陈玉枢将老猴这话回味几遍,沉吟道:

“斗枢派、神屋枢华道君,还有弥足根基的练炁术……”

他将身转向老猴:

“空空前辈为我如此费心,我应当如何回报?是欲使我接他传承,还是欲令我做他劫种?”

“现在总算是唤上一句前辈了?”

老猴调笑一句:

“不,不,不需回报,至于《豢人经》和劫种——”

老猴指了指心口,意味深长:

“玉枢,只要你心头有欲,你早晚都会明白的。”

陈玉枢不答,片刻后只道:

“该动身了,我如今是借梵号万神尊拱幡的伟力,才遮掩了母亲身上的异样,但我终究无法炼化那物,效用恐难持久……稍后逃命路上,也不知器灵是否愿意加倍卖力,这还是个疑事。”

老猴一笑,也不多话。

在这之后,陈珩便看着陈玉枢是如何召集旧部,又趁乱逃出了虚皇天。

在一去宇外,陈玉枢便与法持神留下的那两尊家将碰头,合力扮了一场戏,将毫不设防的白散人坑害,以换得那两尊家将的立契相助。

白散人虽最后明悟过来,但也未低头求情,只是请陈玉枢放过遁界梭等法器,便被处死。

而在陈玉枢自以为倚仗已足,终要逃出生天时候,追来的那班大赤天卫以及循声赶来的高恒残部,又叫陈玉枢的心忽沉入谷底。

大赤天卫是陈裕亲兵,亦只对陈裕一人效忠。

而天卫首领伏阙出手时候更毫不留情,虽被老猴在旁拼命拦住,两人远远斗在了一处。

但余波袭来,还是震碎了陈玉枢半边躯干,险将陈玉枢几乎毙杀当场。

陈珩感应到陈玉枢此时心绪在冷怒之余又有一丝默然。

若非是得了陈裕号令,便是给伏阙万颗胆子,他亦不敢如此对陈玉枢出手。

而原本的大赤天卫正在大壬州厮杀正烈,如此却出现在这处,显然是陈裕动了真怒。

至于高恒和他所领的那些残部……

“那时若容子定平了高恒之乱,或不至有今日之祸?”

陈珩听见陈玉枢轻叹一声,然后淡淡迎向另一座法车中陈象先惊愕视线和自家道侣难以置信的目光。

陈玉枢猛一起祭出秘剑符诏,将那方拉车的九头龙马斩杀泰半!

随声声哀嚎,陈象先和陈玉枢道侣所居的那座法车立时遁速慢了下来。

而高恒本同陈玉枢结有杀亲的旧怨,见此虽知是陈玉枢的毒计,但还是分了些兵马,朝那座落下来的法车围杀过去。

陈玉枢冷眼看着陈象先将他母亲护在身后,神色并无动容,只是趁机将车架催动,继续向前疾驰而去。

而这一路上追追逃逃,一连穿了数座界门。

便在陈玉枢几是油尽灯枯时候,忽有一方遮天大手压落,将状如疯魔的高恒和他几个心腹拍成肉泥。

然后虚空一晃,吐血不止的老猴亦是现了身形,模样狼狈。

“我虽在藏形隐迹一道上有些名堂,但正面厮杀,还是不甚擅长……”

老猴先苦笑一声,旋即正色道:

“斩了你的神道修为!”

“现在?”陈玉枢皱眉。

“在你同这几个小神追逐时候,我分明已是将那群大赤天卫引去了另一处,可为首那个似是知晓你的方位所在,每每又寻了过来。”

老猴叹息:

“你如今既修行的是香火神道,我疑心那个似有法子,能借你信众的祈愿祝祷,反来追溯到你的真身!”

陈玉枢默然片刻,冷笑:“伏阙并无这能耐,这法子……我只在我父身上见过!”

他勉力起身,也不多话,在运气几合后,当即一掌盖在了自家顶门。

脑后神轮倏尔黯淡下去,一块块破碎坠地,七窍处亦有金水光泽渐渐流出,然后转为深邃黑气。

而就在陈玉枢气机骤然衰退之时,远远之处,又有赤光冲霄腾起,看得老猴眼角直跳。

“唉,唉,只能拼命了……”老猴叹息。

不过这回,那片赤光却未继续往前。

老猴心头一疑,也不顾大敌当前,忙转身向后看去。

无穷穷魔云在西方升起,汇聚成为一方巨大漩涡,正不断转动,似一方混世磨盘,永不休止。

而在魔云上面,站立着一个长眉垂颊的慈和老者。

他手拿一根铁索,上面拴着一张薄如蝉翼的如山黄符,眼睛看向这处,似饶有兴致。

“魔道的道君?”老猴见状凛然。

陈玉枢感应到一道视线遥遥落来己身,虽是疑惑,但他此时脑后神轮已是悉数崩塌溃灭,道行尽失,连眼前百尺之地都看得不甚清晰,莫说更远了。

而随陈玉枢斩去了神道修为,陈珩亦觉眼前白毫大放,脑后再度传出那“镗镗”钟响。

不过数息功夫,那股神意便被带离念玉,重回了现世的躯壳。

他在玉榻上调息几个回合,将在念玉中的所见所闻一一整理,半晌才睁了双目,若有所思。

回忆起陈玉枢记忆最后,那个耸立于魔云深处的长眉老者,陈珩心下暗道。

“先天魔宗,玄冥五显道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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