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朔再度醒转,已躺在自己的小房间里了,屋内暗沉沉的仍是深夜,其时虽是初夏,但这屋子背枕山崖,夜里仍然是极凉的,屋里未点炭盆,却仍觉得暖烘烘的,恍惚间感觉身上盖了衾被,压的气闷,他抬手想把被子掀开,却突然发现腕子被扣住了,他一个激灵努力抬起头看到床前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影高大并非荀媪,眼睛慢慢适应屋内昏暗光线之后,他终于看清了坐在床边的是葛如亮葛庄主。
江朔知道自己旧病复发,定又是葛庄主救了自己,他蠕动嘴唇想要道谢,但觉的口干舌燥,嘴巴都张不开,感谢的话语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葛如亮早已发现他醒了,低着头自顾自地说道:“我怎么没想到……”
江朔不知道葛庄主没想到什么,但他身子困乏,无法开口问他,葛如亮却不管他,继续说道:“我真是糊涂……”
听他没头没脑这两句话,江朔禁不住转头四下张望,却见房内再无其他人,他疑惑地望向葛如亮,却听葛如亮道:“我早该想到的,黑龙的内丹定是被你吞了,否则你小小年纪怎能受
葛如亮一紧江朔脉门道:“你和程昂是什么关系?”
江朔但觉浑身酸软,勉力说道:“我并不识得程郎,今日之前,我亦不知他叫程昂。”
葛如真冷笑道:“不识得,这内丹如此珍贵,他竟给不识得的人吃着玩么?”
江朔心下一片茫然,不知说什么好,葛如亮亦不言语,只是看着江朔暗忖道:这童儿不懂得化丹之法,说不定内丹还在他体内,我何不来个“杀鸡取卵”,想到此处他看向江朔的眼神也不禁有了凶戾之色,又想杀人取丹终究有违侠义之道,妻子如若知道自己行此大恶,怕也不肯用这沾血的内丹治伤了,可转念一想,妻子十年前被一个大对头伤了脏腑,那人功夫奇诡,妻子所受内伤始终无法治愈,这些年自己想尽了一切办法却也只能拖延续命而已,这黑龙内丹已是唯一的希望了,只消悄悄杀了这童儿不让妻子知道便好。
江朔被拿住脉门动弹不得,只能稍稍昂起头看着葛如亮,见葛如亮脸上阴晴不定,也不敢出口相询。终于葛如亮下定决心般的死死盯着江朔,缓缓从怀里掏出一非但赦免了皇嗣,更命御医将安金藏的五藏重新纳入肚腹,以桑白皮线缝合,竟得不死,此人活到开元二十年才尽阳寿而终……”忽见阿楚夫人一双妙目含泪,泫然欲泣,他呆了一下,说不下去了。
阿楚夫人含泪道:“那安金藏剖心是自愿的,可没人逼他,更没人拿刀替他剖!”
葛如亮道:“啊呀,阿楚,我不是这个意思……”
阿楚夫人不待他解释,续道:“你当着三江五湖一众兄弟的面,答应奉江世侄为少盟主,如今却要剖腹取丹,无论他生死如何,你终是无法在江湖立足了。”
葛如亮闻言切齿道:“为了你,便是不见容于江湖,如亮又有何惧哉?”
阿楚夫人再也忍不住,两行泪水如断线珍珠般洒落下来,哭道:“大丈夫当立于天地间,你现在为了我,连道义二字都不顾了吗?要是这样,我还是死了好。”
葛如真闻言,扔了匕首握住夫人的手,一手仍抓着江朔的腕子,道:“阿楚,你莫要瞎想,总有办法,既能治你的伤,又能不违侠义之道,我们从长计议。”
阿楚夫人道:“你他虽不会武功,也知道厉害,施展“穿星步”的步法左躲右闪,想向门外冲。然而这功夫本就是葛如亮传给他女儿的,十成江朔还没学到一成,如何能晃过葛如亮?不消片刻,葛如亮已知江朔这功夫是从湘儿处学来的,因他只会四象二十八宿的步法,却不会中央三垣的步法,正和湘儿练功的进度相同。
葛如亮当即站定中央“天枢”星位,以璇玑四游之法,堵住江朔的去路,江朔无论如何变幻步法,均被葛如亮兜头截住,终于避无可避,正面撞上了葛如亮的掌风,这一掌离他身子尚一尺有余,江朔却突然感到一股巨力排山倒海而来,打得他倏地双脚离地,凌空翻了几个跟头直飞出去,但不知为何这掌法听起来劲风鼓荡,掌风刮在脸上如同鞭挞,真打在身上却不甚痛,他只道是葛如亮手下留情,却不知葛如亮其时已动了杀心,一掌出来虽只使了四五成的功力,但这炎阳掌劲力奇强,凭空一掌便能开碑裂石,料想江朔必然承受不住,就算不震碎脏腑,至少得打断几根肋骨,却不料江朔跌的虽惨,却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