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赵姨娘听了彩霞的推理,当下一蹦三尺高,连道:“我就说吧、我就说吧!他们两个指定清白不了!”
说着,趿着绣鞋在屋里团团乱转,亢奋的一刻也安定不下。
彩霞自然能理解她心下的激动,当即建言道:“姨娘何不尽早捅到老爷面前?老爷本就疑心他们,只要能查出‘物证’,必然百口莫辩!”
“这……”
赵姨娘脚下一顿,因兴奋而愈发狐媚的脸上显出为难之色。
诚然,这绝对是个彻底扳倒王夫人的好机会。
可问题是自家母女如今也穿在了焦顺这条绳上,若真捅破了天,只怕就要玉石俱焚了。
“姨娘还有什么好迟疑的?”
彩霞见她半晌不说话,纳闷道:“等坐实了太太的y行,宝玉自然也要吃挂落,到时候三爷即便不能取而代之,也能落下不少的好处。”
“这……”
赵姨娘自然不敢说实话,又知道彩霞如今的心思全在贾环身上,于是半真半假的胡编道:“那焦顺素来与环哥儿相善,日后飞黄腾达了少不了要提携环哥儿,若因这事儿与府里闹翻了,咱们岂非得不偿失?去秋爽斋兴师问罪。
见了探春,她喧宾夺主的挥退侍书,等房门刚一关上,便仰着下巴质问:“你先前总替她说话,现今那娼妇已被我捉住了马脚,你又怎么说?!”
探春皱眉:“姨娘说的是太太?”
“自然是她!”
赵姨娘得意的在春凳落座,翘起三寸金莲得意道:“你推三阻四的不肯查,难道我就没法子可想了?我早吩咐了彩霞暗中盯着那狗男女,结果果然查出了猫腻!”
探春兀自不信,反而责备道:“姨娘真是糊涂了,这样的事情怎么也敢假手于人?且不说这事儿是不是真的,就当是真的,你难道不怕彩霞露了口风,到时候拔出萝卜带出泥?”
“这……”
经探春这一点醒,赵姨娘也觉得有些不妥,后悔自己方才没有叮嘱彩霞保守秘密。
不过她好容易拿住把柄,又怎肯轻易在女儿面前服软?
当下一拍桌子呵斥道:“你少给我打岔!先说眼前这事儿你认不认?我就说他们两个清白不了,你偏护着那娼妇——要是你肯去查,我又何至于找上彩霞?”
原本还是只是胡搅蛮缠,可,探春却倒并没有多少反感愤怒的情绪。
盖因她对焦顺的观感,本就是从谷底绝地反弹起来的,比起当初那刻骨铭心的仇恨,眼下的情绪波动最多只能算是技术性调整。
或者说是高位震荡更合适一些。
所以震惊过后,她首先想到的就是焦顺的安危,于是断然道:“这事儿必须告诉焦大哥!”
“什么?!”
赵姨娘先是一愣,继而跳脚骂道:“好你个死没良心的,先前胳膊肘往外拐也就罢了,如今我都已经查出来了,你还要……”
“姨娘!”
探春低喝一声,厉声质问:“你怎么保证彩霞不会为了环哥儿,把这捕风捉影的事情直接捅到老爷面前?!”
“这……”
赵姨娘的气势一馁,支吾道:“彩霞是个好姑娘,才不会、才不会像你这样跟我对着干!再说、再说我也告诉他了,环哥儿往后还指着焦顺提携呢。”
虽是肯定的口吻,言语间却无甚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