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结束,娃娃脸没有马上下场,转头抱着手说:“怎么,改变主意了?”
裴闻声把新赢的筹码在手里一抛,圆盘在空中转了个圈,又落回手里。
他越过娃娃脸耳上的红坠,往桌上堆成小山的筹码掠了一眼,“看你玩得尽兴,也有些手痒了。这骰盅里的东西那么合你心意,不介意带我一个?”
娃娃脸一怔,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
“你干什么?!走开!”黑袍人不耐烦地一甩袖子。
他经历了一番周折,差点把自身的灵都压作筹码,才险之又险地赢下第六局。正准备往“一把胜”台去,他迎面撞上了一个女孩。
那女孩被撞得一个踉跄险些摔倒在地,她一把拽住黑袍稳住身形,双手并用,在半空比划着什么。
“唔,唔——”
这种中途受阻、横生波折的情况,往往被视作不吉利的征兆,黑袍人以为她要讨说法,更是怒火心起,揪着她的衣领就要把她粗暴扯开。
“她在问,你是不是要上‘一把胜’台。”
黑袍人回头,看见长桌边气定神闲的年轻人说道:“她想跟你一起上台。”
哑女没想到这有人能看懂她的手语,点头表示肯定。
“一把胜”台边除了戴面具的荷官,还静静地伫立着一个木偶人。
木偶人用暗色木头雕成,漆面已经斑驳,嘴角上扬,深陷的眼睛闪烁着幽绿的光。凝视它的人,有时能看到眼里的流光,似乎在这具无生机的躯体里,藏着一个人的灵魂。
凡是参加“一把胜”局的人,要先陈述自己的所求之物,随后报出筹码,一旦经过荷官同意,则契约成立,正式开局。
“你要上‘一把胜’?”
黑袍人狐疑地打量着哑女,直到看到她手里刻着“六”的木牌,才确定这个瘦削不起眼的女孩真的赢了六局,拥有上台的资格。
“一把胜”可以选择和木偶人作赌,也可以多人同时进行,同样是通过摇骰子定胜负,只有“单”和“双”两种选择。
假如是单人局,不论来者选择哪一个,木偶人都自动选择另一个选项,而多人局可以选择押同一个,也可以做相反选择,根据所求之物大小,来确定各人不同的筹码分量。
黑袍人拒绝了。
裴闻声冷眼旁观。能站着赢下六局的人不多,今天这个黑袍人是第一个。无论怎么看,“一把胜”对红灵坊来说赢面都很大,而且摇骰子这种老旧的方式,对于有绝对本场优势的庄家来说,可操作的空间太大了。
为什么有这么多人前赴后继,愿意奔赴这场赢面悬殊的游戏?
荷官语气平和地问:“这位客人,您想要什么?”
黑袍人沉默片刻,缓慢地脱下外袍。
今天首场“一把胜”吸引了众多的目光,当他们看到厚重外袍下的躯体时,纷纷倒吸一口凉气。
男人说:“我用身上的所有筹码作赌。”
“我想要,一具完整无暇的躯体。”
意识海深处,王章猝然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