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利弗祭司的愚蠢行径,反映出农业女神教会在人员甄选和思想督导上的严重失职。
作为惩戒,驳回农业女神教会于首都沃特拉德诺伊内建立新教堂‘丰穰之厅’的申请。
驳回理由:教会内部管理混乱,尚不具备在首都建立大型圣所的能力与资格,驳回文件,由书记官亲自起草,措辞要……清晰明了,让他们知道原因,这件事情当中没有误会。”
这一条,无疑是对农业女神教会的沉重打击。
在首都建立一座宏伟的教堂,是教会扩大影响力、争取王室和贵族支持的象征性一步。
克里斯的驳回,让农业女神教会所遭受的,不仅是物质上的损失,更是政治和声誉上的巨大羞辱。
农民为了生存,都是很实际的一个群体,少一座教堂和多一座教堂,都会影响到他们对信仰上的选择。
如果让他们知道农业女神的祭司因为冒犯了克里斯王子,而导致了惩罚的话,他们更是会天然的站在王子这边,自发排斥后者。
农业女神的祭司顶多就是在祷告时说几句好听的话,发一发圣水而已,而克里斯殿下可是会给他们发田啊!
谁更重要,这不是一目了然的事情吗?
“第三。”
克里斯的声音依旧平稳,却带着更强的穿透力。
“鉴于部分随军祭司可能受到类似错误思想影响,为纯洁队伍,保障军心稳定,即日起,清查所有随军的农业女神教会祭司,由军务处协同情报局执行,评估其过往言行及思想倾。
评估不合格者,或思想偏激、有潜在破坏风险者,占现有随军祭司总数的一半,立即解除随军职务,剥夺其随军津贴及特殊补给配额,限三日内启程,返回巴格尼亚本土,交由教会总部‘反省’!”
一半,克里斯直接清除一半的农业女神教会的随军祭司!
这不仅仅是对奥利弗个人的惩罚,更是对整个农业女神教会在军队中影响力的系统性打压。
被遣返的祭司将失去在军队中积累人脉、传播信仰、获取实际利益,对教会而言是巨大的人才和资源上的损失。
没有好处的话,凭什么克里斯一句话,农业女神和大地母神这两个教会,就屁颠颠的积极派遣祭司进入军队呢?
书记官飞快地记录着,随着钢笔在a4纸上划拉的细响中,克劳福德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王子殿下的手段,一如既往的冷酷高效,直击要害。
他可以想象,当这条惩戒令传回到国内后,奥利弗这名农业女神祭司是绝对没有机会在矿场内完成三年刑期的,农业女神教会绝对会派出狂信徒把这个家伙给弄死的。
绝对。
农业女神教会付出了巨大努力和牺牲才换来的好局面,被奥利弗祭司一个不经意的“神圣计划”给破坏了一大半。
一想到这里,克劳福德心中就有些幸灾乐祸和欢喜,即便再怎么老好人,对于这样天降的福源,他也不会拒绝……这可是对手自己犯的错啊!
克里斯说完,目光重新落回克劳福德祭司身上。
“克劳福德祭司。”
“在,殿下。”
克劳福德心中一凛。
“你及时报告,避免了更大的混乱。大地母神教会在此事上,展现了应有的……‘智慧’和‘秩序感’。”
克里斯的话语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敲打意味。
“希望你们教会能继续保持这份清醒……下去吧,难民营地的医疗和安抚工作,仍需你多费心。”
“谨遵殿下之命,大地母神教会必当恪尽职守,不负所托!”
克劳福德祭司连忙躬身行礼,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他知道,王子殿下最后的话,既是肯定,也是警告。
大地母神教会今天“立功”了,奖励是一座难民营的负责人,克劳福德只要把这事情做好,回头教会内肯定会有对他的奖励和晋升。
但王子殿下对任何宗教势力的戒心,从未放松,这也让克劳福德的心悬着,不敢落地。
殿下……好多疑啊。
克劳福德祭司退了出去,房间内只剩下克里斯和书记官。
克里斯重新靠回椅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桌面,目光投向窗外那片喧闹的难民营地。
奥利弗的愚蠢行为,像一根刺,提醒他宗教势力那看似温顺表面下潜藏的危险性和顽固性。他以为自己前期的敲打已经足够,却低估了信仰狂热带来的偏执和愚蠢。
“宗教……真是麻烦。”
克里斯低声自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他来自一个宗教影响力被极大压制的国度,骨子里对这种需要耗费精力去制衡、又无法彻底根除的力量感到本能的厌恶。
但他也深知,在这个时代,彻底否定宗教是不现实的。
他能做的,就是像修剪荆棘一样,不断砍掉那些过于尖锐、试图扎伤他的枝条,让它们始终在可控的范围内匍匐生长。
奥利弗将被丢进暗无天日的矿洞,农业女神教会的扩张计划在首都夭折,一半的随军祭司被狼狈地扫地出门。
这些雷霆手段,会像一盆冰水,浇在所有神职人员的头上,让他们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牢牢记住一个铁律。
在克里斯王子的地盘上,任何试图挑战他的权威、破坏他的计划、利用他的资源去搞宗教小动作的行为,都将付出惨重到无法承受的代价。
书记官将记录好的命令呈上,克里斯扫了一眼,确认无误后,用代表身份的戒指在火漆上用力按下。
“即刻执行。”
冰冷的话语,为奥利弗祭司的命运和他背后教会的挫折,盖上了无情的印章。
铁砧要塞的深秋,似乎又寒冷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