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叹了口气,劝道:“疑人疑不尽,今日你怕他是捉了个假妖,来日再捉个真的,你仍是不信。
再说了,当初不是说好,这东西拿出去只是为了将黄家事做的更像些,现黄靖愢都死了,何必还非得深究它究竟是真还是假。
只要道士烧一次符,鬼怪便知这符的存在。即便到时候你我拿出来的有些轻微差别,寻常鬼怪亦要畏惧三分,够用了。”
霍云婉笑瞧着着她,半晌一合眼皮,风情托了腮道:“此一时,彼一时,人得陇,不就该望着蜀么。何况,现儿个锅碗都是现成的,何不再炮制两道好菜,你我且吃且饮,更添畅快。”
薛凌接的顺嘴:“不知娘娘想吃些什么呢?”
霍云婉眼光流转,笑靥嫣然,抬了手指指向窗外,道:“春日恹恹,哪有什么好胃口。听说,汝蔺的芽蕨尚佳,不如你我捡一蓬回来?”
薛凌反应飞快,压着眼角往门边瞅了一瞬,回转来沉道:“你想将汝蔺的兵调回来去打黄家。”
霍云婉霎时笑的开怀,拍了手道:“是这个是这个,菩萨真是见多识广。”又压低嗓子道么新调子。”她轻往两边扬手,带着手上帕子飘。
薛凌心口一紧,又听霍云婉点着手指头在那细细掰扯:“举事呢,就礼贤下士,招英雄,纳栋梁。事中呢,就笼络人心,求仁政,修德行。事过半呢,就赶紧免税去赋,爱良臣,怜百姓。等事成了,这可就变天了,税也要加了,赋也得征,万物都成刍狗了。
你倒在这夸他能人异士,过上两月再瞧,到时候,是人也不奇了,士也不异了,一个个尽是鼠目寸光的土匪样,且逮着什么拿什么,莫说赋税,怕不是,将人藏在地底三尺的粮食都给翻出来。”
薛凌敛了笑意道:“是吗?”
察觉到她不喜,霍云婉忙笑道:“哎,可是说急了你,我也就是一乐。你嫌我尖酸,我倒要嫌你,是不是故意说来小觑于我,当我后宫妇人无知,不晓得这些治国之事。”
她好像极喜仰脸看人,一双眼如星辰,面不涂而粉,唇未染还娇,盈盈堪怜瞧着薛凌嘟囔:“你是存心瞧不上我来,也是,我这等养来攀龙爬床的活物件,哪比得你薛家生来就要框君辅国的小少爷。...”她又笑,忍着道:“老不死的现儿也死了,称不得老不死了。”
话间尚不忘跟薛凌拉亲近,道:“瞧你,往日我可说不得这浑话来,听你喊了两回,现见了谁都像个老不死。”
薛凌不答,她又道::“我遣了个人在黄承誉身边陪着的,这无论是从开青撤,还是在垣定守,原都是拾了你的牙慧。你说我妄自菲薄,你又何必过于自谦。
不过,前儿逸白说,黄承誉只一心死守,想等胡人耐心耗尽,发兵拖住沈元州。偏拓跋铣也是只狐狸,他想等魏塱将人撤走。
这双双等来等去,得等到什么时候。过了时节,芽蕨都长老了,发苦发涩,再难咽下去,但凡你我能快些,何必陪着他慢慢等呢。
再说了,难道你不想将西北撤空,好让沈元州无援?”
薛凌尚在犹豫,现在魏塱的人马只是困守垣定。等到垣定粮米不支,估计可以不战而降。现魏塱正是收买人心之时,又同为大梁子民,肯定既不会有屠城之祸,也不会有杀俘之举。
可霍云婉想再调兵马回援,必须得让讨逆的人马损失惨重方能成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