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凌拈了颗酥豆,寻常模样放进嘴里,牙齿之间轻微作响。三人一时皆不言语,许久永乐公主才道“真是乱猜”她有些不自然去扯自己一脚,重复嘟囔“乱猜。”
李敬思笑笑不言,薛凌一声脆笑,道“春日大好,你们非来说起这扫兴事,怪得谁来。”她指永乐公主发间步摇,羡道“这是哪来的样式,这般讨巧。”
李敬思顺着手指看过去,永乐公主恍然回神,伸手将头上钗子拔来,自个看得一眼,又在薛凌面前晃了两晃,丢到桌上道“你喜欢,拿去玩罢。”
薛凌伸手拎了起来,是枚缠丝点翠玉兰花。赤金做了杆子,点翠飞叶,几粒白玉缀在上头作幽兰含苞将开未开,贵而不艳俗,华还带仙气,真是好看。
她笑道“如此我可却之不恭,平日甚少看这些东西,偶尔瞧得,才知巧夺天工四字所言不虚。”
永乐公主撇脸不言,且傲且矜。固然这玩意算不上价值连城,丢出去,那也是寻常人家十年八年换不来的东西。
再看薛凌头上只简单束发,不伦不类插了只石榴花。单看样式也算讨巧,再看成几日说黄家肯定不可能赢。可你看这这怎么出师就不利啊。要是打到京城,咱们这”
薛凌伸了伸手,示意李敬思先行,随后拿了桌上兰花钗跟上,边走边道“李大哥何须如此着急,切莫说黄家才赢了一局,便是现在讨逆的军队全军覆没,那西北的兵力没回来,黄承誉也不敢往京中走啊。
便是他往京中走”
薛凌话到此处,李敬思忍不住停步回头瞧着她。薛凌看了看周边,笑道“李大哥怕什么啊,黄承誉若打不到京中,咱们扶小太子登基,你我就是继位的正统。
黄承誉打到了京中,咱们扶小太子登基,你我就是平乱的功臣。
道义都在咱这,李大哥只需笼络好京中御林卫,到时候,我自有钱银给李大哥养兵。至于西北那头,朝廷一败,散兵游勇尔。他们听令便罢,不听令,人总是要听粮的。”
她指了指院门,笑道“壑园已在各地趁乱囤粮,来往人手账目都在我手上。我与李大哥”
薛凌抬眼,瞧着李敬思道“我们可是过命的交情,难道还不如”话落笑开来,将那只兰花钗在李敬思眼前晃了乐公主有情,唯有他日魏塱身死,她才会心甘情愿与你白头偕老。”
“你怎会”李敬思急道,话说一半却转口“你你怎这么说。”
薛凌摇着手里那支兰花钗,笑道“那日我与李大哥说过的,她亲娘就死于魏塱之手。不过,我倒是好奇,李大哥怎招惹上她来。”
李敬思若有所思,想答又没说话,拱手告辞道是天实在晚了,先行回去。薛凌笑笑又宽慰几句,末了问得一嘴宋沧,方将人送走。
她才转了面,又觉周身都是疲惫,惊觉旁儿没人跟着,才记起薛瞑不在壑园。换来的那个周遂,不喊就见不着人,也不知躲在哪处角落。躲着便躲着,躲着也好。
她自摇晃着回了寝居,含焉还在书房没出来,院里又是一派寂静。宫里已起了丧仪,魏塱跪在昭淑太后灵前不言不语,薛凌亦坐在书桌前别无旁话。
他咬牙切切,恨不得掀了棺材板问自己老娘为何死都不肯帮自己一把。她却略有戚戚,说不上来这惆怅从何而来,也绝不是什么兔死狐悲。昭淑太后死了,实在是心头快事。
她只是想起,霍云婉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