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国南境,淮泗之地。此地为晋赵两国拉锯相争之地,疏于治理,河网纵横,道路泥泞。虽是入夏时节,却也无一点生机,只枯树几棵,寒鸦点点,向来人烟稀少。
此时淮水北岸却聚集了一大群人。只见那些人拖男挈女,扶老携幼争先走到岸边,一眼望去乌压压的一片,约莫估计有二十几万人口,这苍凉的地方多年未见到如此多的人口了。
人群之中却有一个总角少年,“娘,还有多久能到那边呀。”一个孩子稚气未脱,扯着母亲的衣裙喊道。
那年轻的妇人安慰那孩童说道:“快了,渡过前面那条淮水就到了。”
那少年疑惑道:“爹爹这么还没来呢?”
那妇人慈爱的抚摸着他的头,“你爹爹是里长,先到南边探路了,听说南边有人接引我们。”
“咳咳。”坐在那妇人旁边的一老者咳嗽不止。
那妇人忙上前拍拍他后背,“爹,你快休息会儿,夫君应该马上就能联系到船了。等过了河咱们就到晋国了,我们汉人就不用再受那胡人欺凌之苦了。”“我活了大半辈子,半截身子已经快入了土花便再也见不到了。
小孩子吓得哇哇大哭,大人被挤到了一旁。
“孩子,孩子。”妇人赶紧回头,寻找她的孩子,可是人潮汹涌,一时不辩身影。
“娘,你在哪里?”一声稚气的哭声响起,小孩在原地,惊慌失措的大哭起来。那妇人奋力的往前挤,终于抓到他了。
“娘,我想回去,我要爹爹。”
那妇人一把将他抱住:“牢之别怕,娘在这儿。”
妇人回头看向岸边,她的公公已经不见了踪影,就一拐杖留在了岸边,这时水里面被挤落水的人已经比比皆是。
赵国军队的声音更近了,人群中有人大喊,“敌军来了。”
众人皆往河边挤,又有很多人落水了。
“娘,我怕。”
那妇人、人紧紧的抱住他,被人裹挟的往河边,已经一只脚快碰到河里了。
此时淮水南岸,一队人正在大军的辕门外请求主帅接见。一副将此时正路过辕门,为首一人喊道:“将军,求求你,我们乡里几百户人家都指望这官家的船渡河,千万不要都带走啊。”
那副将上前,无奈的说道:“刘里长,我也没办法,下人之心。”
说完那里长拿出之前褚裒的回信交于那督护看。
那徐督护阅过之后,脸色稍许缓和,“有当今国丈褚侍中的书信倒也所言不虚,可是……”那主帅却也有点歉意的说道,“我军北伐之彭城,与敌交战不利,如今大军已准备回师,淮水之北领土悉数放弃。”
旁人群情激愤,“大帅,大帅,如今北境之汉族流民,竟欲归附南渡,大帅万不可弃。”
“报,代陂急报”,说话间一信使策马而来,飞身下马将军报交予大帅。
那督护阅过,紧紧的抓住急报,神色严峻,几如要将那急报,揉成一团。
最后,徐督护还是开了口,“里长,不是本帅无情,实乃军情变化太快。今我晋师,大败于代陂,前锋督护王颐之力战不支,败退淮南。今我晋师意欲重回江南进行修整,以期来年再战。”
里长大急道:“我们鲁郡百姓阖家带口,全部集中在淮水北岸,只大河阻隔,将军难道要见死不救,寒天下人之心吗?”
一参将愤愤道:“放肆,这次代陂之役,死的都是我晋军精锐,他们也有妻儿老
督护回军帐,边走边喃喃道:“失掉的故土还可再夺,失掉的民心如何重获?”
突然徐督护,大声说道:“吾自随小船返回北岸,接应流民。”
“督护大人,此去有来无回。”
“汝好自领军士返回建康,保存实力。终是吾等失信于世人,无颜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