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宁还待坚持,包兆言轻声劝道:“郡主,将军既然已经下令,就不可质疑。还是让将军,多休息一会吧……”
高宁泪水涟涟道:“请贺将军一定要坚持住,高宁无论如何,都会请来救兵,救下将军!”
贺胜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闭眼不语。
一股难以言表的悲伤,充斥着高宁的心胸。
虽然贵为郡主,但是自懂事之日起,她便明白,自己不仅仅是父亲的女儿,也是家族联姻的一个重要工具。
她未来的夫婿,未必会喜欢自己,却一定会给自己的父亲带来极大的帮助,并成为父亲登上皇位之后的肱骨之臣。
而她,此生也许可以享尽荣华与富贵,却不可能得到一丝一毫的亲情。
她同父异母的长兄松山,表面对自己看似疼爱有加,其实不过将她视为天大的麻烦。
她的母亲眼里只有她的父亲,天天胆战心惊唯恐失宠。只要有父亲在的时候,母亲的眼光从来不会在自己身上浪费一息的时间。
自己确实是父亲眼中的宝贝,却是待价而沽的宝贝。只要有人出得起好价钱,父亲会毫不犹豫地将自己卖掉。
甚至于卖上很多次。
这种事在皇亲贵族之家,不过是最寻常之事。
无可厚非,不能埋怨。
但是高宁不想要荣华富贵,只想求得一个如戏台之上,与自己相互恩爱的夫君。
她知道,甄鑫喜欢自己。若非自己的郡主身份,她早已经可以与厮守一起。
她也知道,父亲想利用自己来笼络甄鑫,为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自己逃离云南。
但是高宁万万没想到,此行会遭遇伏兵,导致贺将军部下死伤如此惨重。
虽然不太明白具体的缘由,但是高宁料定这事情必然与自己脱不开干系。这是她第一次亲历战场的惨酷,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人死在自己的面前。
自云南北上,虽然贺将军与其属下总是不苟言笑,却让高宁体会到从来不曾拥有过的安心。而这种安心,她不仅未曾在自己父亲身上得到过,甚至于甄鑫都不曾给她这种感觉。
这是一支真正的军队,他们不应该为了自己,无声无息地死在这荒山野岭之中!
高宁银牙紧咬,与包兆言驱马狂奔。
身后,跟着十一个士卒。三百将士,最终只剩下了这十二人还能勉强行动。
原本两天的行程,高宁怔是咬着牙,只用一天时间便赶回了汉中。
到了汉中城外的码头边上,看着一溜的商铺,包兆言正待硬着头皮去询问哪一家会认识日月岛的商队,高宁却直接闯入一幢刚刚开业的阁楼。
包兆言一怔,却见门楣之上,挂着“汉水阁”的牌匾。此处,似乎是个勾栏?
现在应该不是营业时间,阁楼之内并无客人,只有正在忙碌的伙计。
高宁吸口气,努力摆出一副冷冰冰模样,扯住一个伙计叫道:“把你们掌柜的喊过来!”
“姑娘你哪位?找我们掌柜有什么事?”伙计倒也没生气,只是奇怪地问道。
“别啰嗦,快去叫,我有急事。”
“掌柜,现在不在啊……”
“马上去找!”
“可你总得先跟我说什么事吧?”
“你、你……”好不容易攒出的气势为之一泄,高宁急得眼泪又快掉下来,只能气急道:“你怎么这样啰嗦,快点啊!”
如同一只即将发怒的小猫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