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历山大看着纳纳津夫人好奇的模样,不禁微微一笑,说道:“法扎帕夏几天前写信告诉我这件事。他没说具体日期,但我想应该很快就要到了。”亚历山大简单叙述了一下,微微撅起嘴角,“他还告诉我,米卡娅的婚礼也安排在了差不多那个时候,邀请我参加。你不知道吗?”
亚历山大问道,他认为这两个女人既然关系很亲密,肯定会保持联系。
“没有,到了赞赞之后,我基本上就和认识的人断绝了联系。”纳纳津夫人微微摇头,眼睛轻轻弯起,嘴角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看似云淡风轻地说道。
然而,亚历山大却敏锐地察觉到,在她平静的语气之下,隐藏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这其实并不奇怪,毕竟,对于任何人来说,要接受与所有朋友和过去的联系彻底断绝,都绝非易事。
纳纳津夫人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落寞,她想起曾经那些与朋友们相处的美好时光,如今却仿佛隔了一层厚厚的纱,模糊而遥远。她微微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在裙摆上轻轻划动,仿佛在试图抓住那些渐渐远去的回忆。
但即便纳纳津夫人内心渴望保持与旧友的联系,在当下这个时代,对于像她这样看似享有特权的女士而言,这也绝非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那时,跨省私下寄信只有一种途径,那便是通过私人信使。所谓私人信使,就是由一名男士骑马或者步行,亲自携带信件前往目的地。
在这种通信方式下,寄件人自然需要承担收件人的旅费、食宿以及交通等各项费用。而且这并非只是单程的开销,还得涵盖回程费用。如此一来,整个行程的花费便高得令人咋舌。
比如说,如果遇到天气不佳或者路况糟糕的情况,仅仅从赞赞送一名骑手到首都,至少就要花费200多罗帕尔,有时候甚至可能要花费两倍之多。这显然是一笔巨大的开支,也难怪只有那最富裕的1的人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通信成本。
尽管亚历山大除了负责纳纳津夫人的所有日常开销之外,还额外给了她1000罗帕尔的丰厚津贴,但纳纳津夫人依然不舍得为了一封简单的信件就花上这么一大笔钱。尤其是当这封信仅仅只是为了聊聊八卦之类的琐事时,她就更觉得没必要如此破费了。
至于使用鸟类信使,这种方式也存在诸多限制。它不仅信息容量极为有限,而且实际上通常只用于紧急情况。毕竟要知道,一旦把鸟放飞送出去,就必须得有人手动把它带回来才能再次使用。
只有在飞行距离在1公里以内的情况下,经过特殊训练的鸟才有可能自动往返飞行,而这通常也需要耗费一整天的时间。
“嗯,我真应该搞个完善的邮政系统。”听到纳纳津夫人的讲述,亚历山大在心里暗自嘀咕着,眉头微微皱起,脸上露出思索的神情,“我们现在的邮政系统都是各自为政,效率实在是太低了。”
确实,阿达尼亚虽说是有某种邮政系统,但实际上却处于一种支离破碎的混乱状态。各个势力表面上承诺合作,可实际上却各自为政,自行其是。货物的运送方式没有统一的标准,再加上很多货物都是私人所有,这就导致运输价格异常昂贵。而且整个系统仅有为数不多的几个中继站,并且完全仅限于高级贵族和神职人员使用,所以信件和货物的传递速度非常缓慢。整个邮政网络实际上只能较为可靠且高效地传递国王以及马特巴尔(侯爵)及以上等级贵族的命令,对于其他人而言,想要依靠这个邮政系统进行顺畅的通信,简直难如登天。
“是谁?”
亚历山大正沉浸在对如何改善交通系统的沉思之中,突然被纳纳津夫人的询问打断。她好奇地重复道:“米卡娅要和谁结婚?”
“……”亚历山大微微睁大了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主要是因为他在努力回忆那封信的具体内容。他微微眯起眼睛,脑海中努力搜索着关于那封信的记忆碎片,过了片刻,才有些无奈地说道:
“……某个帕夏的儿子。我记不清具体细节了。”最后他无精打采地回应着,甚至连名字都没能记住。而他竟然连十位可能的帕夏中具体是哪一位都想不起来,这确实充分表明了亚历山大对整个事件是多么地不感兴趣。
在他心里,无论米卡娅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或者法扎帕夏与其他人结成了什么样的联盟,都与他毫无关系,他真正关心的,唯有赞赞及其周边的土地。
“……”然而,当他感觉到纳纳津夫人对着这个不太理想的答案投来一抹略带失望的苍白目光时,亚历山大顿时感到一丝羞愧。
他的脸微微泛红,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慌忙将手掌朝着房间外的书房方向挥了挥,带着几分防备地说道:“别生气,我只是有点醉了。呵呵呵……信在我桌上呢,你明早自己去查吧。”
“……叹息”,过了一会儿,纳纳津夫人轻轻叹了口气,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无奈。她缓缓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亚历山大的头发,决定不再去责备他。她深知亚历山大的性格,对这些社交琐事向来不感兴趣。
她反而语气温和地劝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关心这些事,觉得它们很无聊。但你真的应该至少稍微注意一下。否则你可能会突然发现边境出现了一支军队,而你却浑然不知!”
纳纳津夫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她明白在这个复杂多变的局势下,多关注一些看似无关紧要的消息,或许能避免许多潜在的危机。
“……嗯……我会小心的。最近有点忙。”亚历山大也不想与她争论,只是随口答应着会认真听取她的建议。他心里清楚纳纳津夫人的话有一定道理,但此刻他的心思确实还被其他更重要的事务占据着。
然后他突然不假思索地问道:“米卡娅没有邀请你参加她的婚礼,你难过吗?她本来可以很容易地给你写封信的。”亚历山大微微歪着头,目光注视着纳纳津夫人,他从纳纳津夫人对这个话题的浓厚兴趣中,不难看出她对此事其实非常在意。
毕竟,她们曾经是朋友,甚至还一起在伊娜雅夫人手下接受过训练,有着深厚的情谊。当然,米卡娅不像纳纳津夫人这样受到经济和政治方面的诸多限制,因此通过已经拜访过亚历山大的信使给她寄送一张“结婚卡”,本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然而,事实上她却没有这么做……对于如此重要的人生大事,纳纳津夫人竟然连一个消息都没有收到,这无疑会让她感到伤心。亚历山大看着纳纳津夫人,心中有些心疼,他想知道她此刻内心的真实感受。
“哈哈哈,不不不,我和美嘉雅没那么亲近。”成熟的纳纳津夫人一边轻快地摇着头,一边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说道。她微微眯起眼睛,眼神中似乎透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复杂情绪。
“我们或许在派对上共处过几个夜晚,但……真的没那么亲近啦。再说了,即便我心里想去参加她的婚礼,实际情况也不允许呀。”
说着,她轻轻甩了甩手,动作看似随意洒脱,仿佛这件事在她眼中不过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如同尘埃般可以轻易拂去。
然而,尽管她努力用笑容来掩饰,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就算是毫无视觉的盲人,仅凭她语气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以及微微紧绷的面部肌肉,也能敏锐地察觉到这位成熟女士内心深处真实的感受并非如她所表现的那般轻松。
事实上,纳纳津夫人与米卡娅的关系绝非她所描述的这般疏远。毕竟,纳纳津夫人曾将自己女儿父亲的事情毫无保留地告知米卡娅,仅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两人之间情谊深厚,关系绝非泛泛之交。
所以,即便她因某些缘由无法亲自出席婚礼,作为马特拉克公主的米卡娅,起码也该让她知晓自己大喜的日子。这不仅仅是简单的礼貌问题,更是对她们曾经亲密关系的一种尊重与维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