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闻放债人背后的种种行径以及其他不正当行为,亚历山大不禁深深蹙起眉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怒火,声音中满是愤懑:“未曾想到,连教会竟也涉足放贷之事。僧侣之人,不本应清心寡欲,超脱世俗吗?”他对这一丑恶现象的厌恶,毫不掩饰地流露于言表。
“哼!你还真天真,以为那帮家伙的钱从哪儿来?天天大鱼大肉、饮酒作乐,还纵情声色……就那点什一税,哪够他们挥霍!”纳纳津夫人对此嗤之以鼻,语气中除了愤怒,更多的是对亚历山大单纯的不屑。
“那帮贪婪之徒,只要能让自己富得流油,哪怕把灵魂卖给魔鬼都在所不惜!他们对我做的那些事……全都是为了钱!”她紧紧咬着牙关,那洁白的牙齿仿佛要将仇恨咬碎,烟熏般的双眸中,燃烧着熊熊的仇恨之火。
她这脱口而出的一番话,无意间解答了亚历山大心中的疑惑:为何教会会全力支持托勒密。
贵族们支持托勒密,自然有其各自的盘算。然而阿蒙赫拉夫特和他的父亲,实际上对教会向来优渥有加,赋予了他们极大的权力。
如今亚历山大已然明晰,答案再简单不过——纯粹的贪婪,蒙蔽了他们的双眼。
亚历山大巧妙地避开了娜娜津夫人在宫中遭遇的那些不堪往事,只是喃喃自语道:“原来如此。看来教会与皇室,有着我所不知的资金门道。”
随后,他略带讽刺地提高音量说道:“陛下还三番五次向我索要贷款,照这情形,反倒像是我在压榨他了!”
众人皆知,教会与王室资源共享,毕竟国王亦是教会的领袖。因此,亚历山大推测托勒密必定背负着沉重的利息负担。
“不,他的钱袋子恐怕确实瘪得很!哈哈哈,”然而,纳纳津夫人却以一阵娇俏却又尖锐的笑声,打断了亚历山大的思绪,她极为坚决地反驳道,听闻这“喜讯”,她脸上绽放出一抹肆意的笑容。
“哈哈哈,所以他找你要钱了?嗯……没错,如果阿蒙赫拉夫特还在世,那什一税的大头现在理应归他所有!哈哈哈,太好了,实在是太好了,他罪有应得!
我可还记得你洗劫亚历山大大教会的事。哈哈哈,干得漂亮,太漂亮了!你绝对想象不到,我听到这消息时,心里有多畅快!哈哈哈!”
自亚历山大从托勒密手中夺走整个“鸟笼”后,她便一直揣测他手头拮据,如今帕夏的确认,似乎让她内心的喜悦如决堤之水,难以抑制。
她笑得前仰后合,笑声愈发响亮、愈发放纵,眼神也从最初的戏谑,逐渐变得近乎癫狂。
她这般强烈且突兀的反应,着实让亚历山大有些始料未及。他怎么也没想到,如此平常的一个问题,竟能让这位平日里端庄内敛的女王瞬间情绪失控。
这不禁让他怀疑,她的内心深处,必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伤痛,而自己这不经意的一问,就如同轻轻一推,导致了她情绪的彻底爆发。
……
“……”亚历山大明智地选择暂不打扰娜娜津夫人,任由她尽情宣泄情绪。
随后,他将目光转向帕提亚夫人,轻声询问道:“夫人,不知贵国对于贷款之类的事务是如何处理的呢?倘若娜娜津夫人所言非虚,而阿哈德尼亚尼亚确实不适合开展此项生意,那我能否将这生意交予贵国之人来做呢?”
他的声音中,满是期待。
然而,出乎亚历山大意料的是,帕提娅的眉头皱得更深了,她面露犹豫之色,劝说道:“大人,我着实建议您打消这个念头。在我国,百姓对高利贷者深恶痛绝,利息被视作罪恶之源。更何况,已有太多人深受这些贪婪之徒的迫害。”
“正因如此,我们国内并无强大的贵族或牧师参与这等龌龊之事。相反,此类……犯罪行为,被势力庞大的贸易行会和工会所垄断。
我猜,他们所做的勾当,与阿哈德尼亚的牧师和贵族并无二致,甚至可能同样在暗中耍弄阴谋,操控政治……想必娜娜津夫人方才情绪激动,忘了提及此事。”
这位美丽且成熟的女士说着最后一句话时,眼神冰冷地瞥了一眼纳纳津夫人。此刻,后者仍在一旁咯咯直笑,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仿佛在为托勒密的落魄而欢呼雀跃。
帕提亚夫人一向对礼仪极为看重,对这般冷酷无情的行为,自然是厌恶至极。一位贵族女子,在公共场合如此失态,实在有失体统,尤其是在男士面前。
“你可是贵族!行事当有贵族的风范!”帕提亚夫人险些就要脱口而出,仿佛在责备自家“叛逆的女儿”。
然而,从娜娜津夫人话语中“烧伤痕迹”“付款”等可疑表述,以及她对丈夫的种种描述,帕提亚夫人直觉此事另有隐情。
她固然不知这夫妻二人之间的龃龉,但与纳纳津夫人相识已久,深知她平日里成熟稳重,极为注重自身形象。
因此,帕提亚夫人决定暂且按下心中疑惑,管住自己的舌头。“嗯,回头我找亚历山大问个清楚。想让这小子说实话,应该并非难事!”
帕提娅夫人心中暗自思忖,可一想到自己打算询问亚历山大此事的场景,她不禁脸颊绯红。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对“那件事”有所期待。她赶忙转移思绪,试图将那些杂念抛诸脑后。
然而,人的思维往往不受控制,越是试图压抑某些念头,它们就越是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帕提亚夫人越是努力克制,那些旖旎的画面便越是在她脑海中浮现,让她想起亚历山大是如何温柔又霸道,而她又是如何在欢愉中哭泣,却又甘愿沉沦。
这一幕幕场景,让女王羞愧得无地自容,她对自己的失态感到愤怒,为了转移注意力,她决定将怒火发泄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亚历山大身上。
她目光如刃,带着质问的神情,冷冷地责备道:“你究竟意欲何为?是缺钱了吗?侯爵战争让你耗费了如此多的钱财?我早就告诫过你,别借那么多钱给他们!现在可好,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竟求我做这种有失颜面的事!这岂是个体面的贵族……一个体面的男人该做的?哼!”
亚历山大微微张大嘴巴,一脸错愕地听着对面严厉的指责,实在想不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何事,竟惹得这位一向温婉的女王如此动怒。
他瞪大了眼睛,看着帕提亚夫人脸颊涨得通红,鼻孔因愤怒而微微张大。他唯一一次见提比亚斯女王如此盛怒,还是在他与她共度亲密时光,而她佯装矜持,实则渴望他的亲近之时。
“在提比亚斯,借钱当真如此不堪吗?可人生在世,谁能不遇到些紧急情况?皇室又怎会没有需要借钱的时候呢?”
亚历山大并不知晓帕提亚夫人的真实想法,还以为她是真的对自己的新事业深恶痛绝,觉得这既肮脏又有失身份,就如同母亲反对儿子选择的不体面职业一般。
当然,这也是帕提亚夫人生气的另一个缘由,因为那些回忆似乎让她愈发恼怒。
“没错,我们确实会遇到急需用钱的时候。所以我们虽容忍那些行会的存在,却从未纵容过他们的行为。我们始终将他们视为社会的渣滓,专挑那些绝望无助、弱小可怜之人下手,肆意掠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