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韶华思虑片刻道：“光禁止不行，得另谋他法。这样，你去拟一份公文，就说从今日起，所有新出生的婴儿，都可来县衙登记。每个月县衙安排人，送二十斤粮食前去。”

高县令当然知道这是个好法子，只是这么做，县衙每个月就多了一份额外的支出。短时间里还行，时间一长孩子多了，就未必能支应得起了。

陈瑾瑜的怒火果然又上来了，用力一跺脚：“祖父知道百姓有弃女婴的恶习，为何不阻止？”

等等！

陈瑾瑜鼻间骤然一酸，她忍着眼泪，重重点头：“我陈瑾瑜，愿一生追随郡主。”

陈卓看一眼立下宏愿的孙女，没有出言扫兴。

马舍人又激动地上前挪了一小步。

高县令欲言又止。

一生追随郡主？

以后不嫁人了？你问过你祖父你亲爹还有你亲娘的意见了吗？

就在此刻，荼白进来禀报：“启禀郡主，高县令求见。”

陈卓祖孙两个倒是气定神闲。显然早就听惯了。

别小看二十斤粮食。这已是一个成年人一个月的口粮了。

“生了儿子，咬咬牙养着，长大七八岁就能跟着下田做事，长大后娶媳妇进门传宗接代。百姓舍不得扔了儿子，便只能扔了女婴。”

这也算是变相地减低舞阴县的税赋了。

陈瑾瑜被当面打趣了，也不脸红：“别的也就罢了，只这一条，一定要依着我。成亲以后我要出来当差做事。如果没人乐意，那我就不嫁人了。”

“招赘婿太委屈瑾瑜姐姐了。”姜韶华随口道：“我父亲就是赘婿，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实在不堪。”

马耀宗到底年轻，养气功夫还不足，听到郡主在背后这般说自己的亲爹眼都瞪圆了。

这就有些无理取闹了。他只是王府长史，不是佛祖不是神仙。

陈卓伸手拈一把胡须，半开玩笑地说道：“世间好男儿有这等心胸的，着实不多。瑾瑜的终身大事，可得郡主多操心了。”

一旁的马舍人激动地挪了一小步。

“不过，从今日起，这就是我姜韶华的责任。”

陈卓笑着叹口气：“罢了，你这脾气，哪里能嫁人到夫家受委屈闲气。以后招个赘婿吧！郡主和我这个祖父还能看顾你几分。”

姜韶华笑着允诺：“放心，以后南阳郡里的好男儿，随瑾瑜姐姐挑。”

陈瑾瑜猛然抬头，迎上郡主坚定的目光。

姜韶华终于抬眼，似笑非笑地看向马舍人：“马舍人是不是有话要说？”

陈长史拱手应是。

陈瑾瑜主动请缨：“郡主，这道公文我来写。”

姜韶华欣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