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维清晰的状态下,身上哪里都痛。
陆淼渐渐地有些难以承受。
她不想痛苦。
不想家里人看着她难过伤心。
也不想家里人亲眼看着她的逐渐凋零枯萎……
陆淼托医生和护士带话说不想治了,并拒绝再和家里所有人见面。
她意志消沉,为照拂她的情绪,医生护士们明面上不敢忤逆她,只能私底下跟傅璟佑沟通起这个问题,
别的事儿什么的都好说,可傅璟佑哪里能依得了这个?
没和陆淼事先沟通想法什么的,傅璟佑跟医院协商好,回去把家里和厂里的事一安排,收了几身衣服直接到了医院。
陆淼午间睡醒,他高挑挺拔的大个子已经在病床一侧坐下了。
宽阔的手掌,就攥着她细弱的手腕轻轻摩擦上面蔓延出淤青痕迹的针眼。
大概以为是做梦,陆淼起先只偏过脑袋直直的望着他。
后面反应过来,陆淼猛然挺起胸脯挣扎着想要坐起来。
可是身体实在太过虚弱,离床没有几寸距离,她软趴趴的又往回跌。
傅璟佑吓一跳,生怕扯动她另一条胳膊上的针管,赶忙撑着她给她后背塞去一个枕头,让她能微微坐起身:
“你别那么大动作,哪里不得劲儿或者要拿什么东西你跟我说,我来弄。”
陆淼一忽儿红了眼眶,豆大的水晶珠子直往下滚。
她不愧是当妈的,这一点,家里几个小的跟她如出一辙。
傅璟佑苦中作乐戏谑的想。
须臾后又软了一颗心,大手托起她脸庞,指尖温柔蹭去她脸上的泪珠道:
“哭什么?不才说了,眼泪都是精气血?”
陆淼失语摇头,哽咽许久才说话:
“你、你怎么能进到这里面来?你出去,快出去!”
她目光焦急的来回扫视,想叫来护士把傅璟佑带出去。
可平时好几个人守着的病房,这会儿竟只有傅璟佑!
约莫明白了点什么,陆淼靠在枕头上,心情复杂的阖上眸子任眼泪从眼角滚落:
“你真是太傻了……”
“傻吗?傻的是你才对。”
傅璟佑给她擦去眼泪,重新坐回床边的椅子上托着她的一只手掌轻抚,柔柔笑说:
“一直都跟你说不严重,没什么大问题,你总是要多想……你看,傻的是不是你?”
陆淼唇瓣微颤,将脸偏去另一边。
即使闭着眼睛,也阻止不了眼泪持续的往外涌。
医生曾嘱咐过,说她需要得到宣泄情绪的机会。
所以眼下即使她哭得厉害,傅璟佑也没有再劝。
只陪在身边温声引导道:
“忍一忍,我们坚持一下好不好?你不是总担心阳阳的手吗?坏小子现在已经拆了石膏能上学校去了。就是前段时间在家里野了一阵子,现在上学每天早上都要撒泼,怎么教育他都不行,我看就得你回去揪他两下耳朵。”
陆淼转过头来看他。
她还病着,身体虚弱脸色如纸一般的苍白,可因才哭,反衬得眼尾红得不像话。
两两一对比,便更加显现出病态的脆弱美。
傅璟佑见了心疼,托着她手克制不住的抚了又抚:
“小姨妈天天念你,说看不见你心里总觉得空落落的。她老早就说要来看你,家里事多,又要照看孩子什么的,我跟爸就没让她来。”
陆淼虚弱摇头,几乎条件反射般的反手抓住傅璟佑:
“我都好,一切以孩子为主,别让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