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如此,父亲一定会成为众矢之的。大周有数不清的吃皇粮官员,凭什么单拎她父亲一个!
姜留将车窗帘轻轻掀起一条缝,看向爹爹。见他正静静看着跪在地上的苦役们,姜留的目光也转向那群憔悴不堪的苦役,缓缓放下车帘,闭上桃花瞳无声叹了口气。
以爹爹的脾气, 应是拒绝不了了。
姜二爷内心挣扎半晌,才道,“本官此次奉命出京,是为整治肃州吏治。你们虽发配至此服役,但你们的案子不归肃州官,自然也不归本官管。不过你们若真觉得有冤, 回去之后便将冤屈写下交与我,至于朝廷会如何决断,也不是我能做得了主的。我再最终告诫诸位一句:空口白牙的话谁都会说,若无凭无据,是不可能翻案的。”
爹爹先用“本官”自称,说的是官事;再用“我”自称,表明他不是以钦差的身份接下他们的状子。姜留的唇角微微翘起,这么处理,确实是他爹爹的风格。
“多谢姜大人,多谢姜大人。”跪在地上的苦役们惊喜异常,磕头谢恩。
汤文耀颤抖着粗糙冻裂的手掌,从衣袖里掏出在比自己矮不了多少的王图远身上,平静道,“讲。”
王图远盯着自己脚上穿的旧鞋和地上的碎石,口齿清晰地道,“温肃厢军中有官员滥用职权,肆意虐待服劳役的犯人,可归大人您管?”
姜二爷暗暗松了一口气,点头,“归。”
王图远这才跪地,弯下脊梁道,“请大人为罪民等做主。”
本来还站着的几个人,也立刻跟着王图远一起跪下,“请大人为罪民等做主。”
姜二爷看了眼依旧站在人群“傲然不屈”的王问樵,“本官会派人核查,若有官员滥用职权,定将严惩不贷。”
“多谢大人。”有姑父这句话,他和父亲的命算是保住了,王图远的声音忍不住颤抖,眼中泪光闪烁。
待吴江帆和苦役们都被带走后,姜留来到爹爹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血书上。
姜二爷怕吓着闺女,将血书交给猴儿后才道,“你俩跟为父一块回城?”
姜留摇头,“这附近的山头女儿还没仔细查过。”
王岗岭藏粮被发现后,姜二爷让姜留画下王岗岭粮窖上栽植小树的方位排布,派人翻遍肃州,也未发母了。想到任家满门忠烈,姜留的心情又忍不住变得沉重起来。
赵奶娘看着姑娘发愣,便提醒道,“可要奴婢提前备下香烛纸钱?”
“我哥说等咱们到了边城再去买。”姜留回神,目光又落回边城上。她有种莫名的直觉,觉得余下的藏粮就被藏在边城。
正房内,一脸严肃的姜二爷正在用笔,给万岁讲述这三日发生的大事小情。今日温肃城外发生的事,自然也涵盖其中。
“臣犹豫再三,还是接了他们的陈情书。因臣看到他们,就想到了正在左武卫中奋力杀敌的黎炎光父子。左武卫军师裘净说,黎炎光骁勇善战,其子黎青虽十五岁,但已在左武卫中崭露头角,假以时日也必是一员虎将。若当年微臣没有在刑场上救下黎炎光,大周便损失了两员虎将。臣想,这喊冤的六名罪官和八名罪民中,或许也有良才。”
写到这里,姜二爷停了一会儿,才继续写道,“就算他们之中没有良才,他们也是我大周子民。臣知这些人中必有罪有应得之徒,但万里有一,若真有州县官员欺上瞒下或查案疏忽,致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