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夫子脸上带有些许郑重的回忆之色。时间回到两天前,大衍王朝,皇宫之中。
今日将政事处理一空的衍昭帝,难得的带着近臣在御花园中赏景。这位近臣不是别人,正是大衍王朝光禄大夫兼任大衍王朝书院夫子的孔处安。
或许是觉得此景略显乏味,两人奏答中走向了御兽园。
在观看虎威院时,衍昭帝看着园内的八只吊睛白额虎,笑问道:“夫子,这御兽园中这八只虎,自有这御兽园伊始,这数目就不变。”
说到这里,这位站在这片世界权力巅峰的男人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继续道:
“可是当初建立这虎园之时,先祖并未想到这后世子孙不喜这些,躺在先祖爱怜中予取予求之辈。可若是不管不问,这些老虎没了管束,又无异于纵虎归山,恐伤及其余百兽啊。”
此刻若是孔处安还听不出来这位陛下何意,那也就当不得这陛下的近臣了,一直知道这位陛下雄才大略不输以往任何一位明君。
这园中八虎与大衍王朝的八大家族何异?可是八大家族与国同休,两百载积弊岂是一朝可除。
衍昭帝看了一眼这位光禄大夫的神色,自然知道他能领会自己的意思。在这位陛下眼里,这位可是一直都是自己人。
不参与党政,不参与夺嫡,因此这些年来这位陛下,也是非常重用书院之人。这位孔夫子这几年来也当得天下为公这几个字。
所推荐之人皆能胜任,甚至有不少在其位都极其出彩。
孔处安沉吟片刻道:“微臣认为,既然由来已久,或可缓缓图之。所谓病去如抽丝,此事当有大体方针后积年累月,慢慢将猛虎困毙。以防狗急跳墙,危及这御兽园其余百兽安危。”
衍昭帝难得的叹了一口气,声音不复以往雄健:“当年先帝也是这般打算,朕励精图治三十载有余,这园中八虎不见困毙,反而越发雄壮。”
孔处安心里也是跟着叹了一口气,朝堂之上任何政令,凡有利于其家族的皆是畅行无阻。若是损害到各家利益,那必然是阳奉阴违。
但是帝京虽然是王朝中枢,但是在各个地方,律令却是并不通达。毫无疑问就是这八大家族休憩之地。
“微臣相信,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只要君臣一心,想必这猛虎之患必然不在话下。”
“当年先帝交给朕这摊子,朕却是不愿意后世之君在为此头疼。所以朕打算找八个秦家猎手,去为这御兽园调教猛虎,孔处安,你觉得如何?”
这句话孔处安倒是当时没有明白,衍昭帝说完便起驾离开。但是回到家后,仔细思虑之后浑身猛然出了一阵冷汗。
待到仔细思虑后,斟酌再三终究还是将门神贴了出去。而石侍郎则是听到府门外的叫卖桃花声后,才知道出事了。
随后二人先后收到靖王殿下要出席诗会,闻弦歌而知雅意。三人皆是心思玲珑之辈,自然该有此等默契。更何况相识最晚的石昊,也已经相处四年之久。
时间拉回到梅园小院之中,三人脸色都是不好。苦心经营这么多年,谁能料到这位陛下还有这等心思。秦舒叹道:
“此事一来藩王掌权,能够形成对抗之事;二来能够避免诸子夺嫡惨剧在酿;只是藩镇之祸危害不在这八只猛虎之下啊?”
“九郎莫不知当年先生曾于先帝谈及此事,先帝问历代藩镇之祸何解?当时先生曾言明一分封之法。”孔夫子尴尬的说道,毕竟让此间人等陷入这两难境地的正是他跟秦舒的授业恩师。
秦舒微微一愣,试探问道:“可是那封地虽世袭,但是子女皆可分而袭之的分封策?”
“我猜应该是此法。”也是难为孔夫子了,这等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还能想得起来。若是秦舒恐怕打破脑袋也想不到。
十三年苦心经营,深耕朝堂内外。眼见即将瓜熟蒂落,却来此消息,已经不是绝望二字能够形容。
如今秦舒看似闲散,实则朝堂内部户部、礼部皆在掌握之中。朝堂外部有庄家书院作为后援,实则兵部也有半壁江山。
天宝坊与听风楼更是遍布天下,更不要谈那些供奉司与白羽卫等暗中收买之人。
一切就要浮出水面,秦舒将要开始摆明阵仗和那人比较棋力,这位陛下却把所有人扫于棋盘之外。
秦舒故作镇定道:“此事还没有到最坏的地步,先按照原计划来。我们先将他拉到马下,在说其他。也给我点时间仔细思虑清楚。”
说到这里秦舒却突然笑了起来,接着道:“所谓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事情也许对我来说也不全是坏事,最起码父皇要的八名猎手现在还不齐全。就算要凑够这八位之数,最快也要等到十四皇子明年成年出宫。”
孔处安与石昊点头表示确实如此,只是这个事情众人得知才能有个章程。
因为外间还有许多参与诗会之人,三人并未过多交谈,只等着秦舒拿出个具体章程,其余二人在查漏补缺。
而外间众人却也疑惑,这席间重量之人,都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