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栏而望的年轻侍郎,看向窗外银装素裹的天地,没有在意身后的人。
在他的心里啊,故乡的桃花总是三月开,离家后,在这帝京城中,冬天的夜里也绽放。
楼下两人的心思各异不同,楼上的两人却是相谈甚欢。
“在下一介凡夫俗子,整日流连青楼勾栏之中,房小姐莫非没有耳闻?怎敢与我同处一室?”
听到温润嗓音中的揶揄之意,房映宣倒是面不改色道:
“借用殿下的一句话,他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
听到这个回答,秦舒倒是没有太过惊讶。一个人时时刻刻盯着你了解你,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自然有些见解与旁人不同,也在秦舒意料之中。笑了一下道:
“此间就我两人,殿下什么的没来由的生分了,往日亲近之人都唤我九郎,房姑娘亦可如此称呼。”
闻听此言,这位帝京才女终于是面带桃花色,偷偷抬眼望了一下,目光对视又急忙转开。开口道:
“在家中,父兄一般称呼我为炯炯。”
“囧囧?”
秦舒面带不解,房映宣头又低了两分,声若蚊蝇道:
“幼时读书成痴,不小心的了眼疾,有时目光无神显得有些呆滞,故而父兄如此唤我。”
“哦,是炯炯有神的炯炯啊。”
秦舒略微停顿,表情略微一滞,在开口有些许艰涩道:
“自幼?所以京中盛传的画作,不是描绘不出,是炯炯你实没看清?”
说到这里,秦舒微微向前,将脸凑到了这位才女面前。再开口时,房映宣能够感受到一股子热气了。
“那你这回可要好好看清楚了,否则在画出了无面人,就不好了。”
“没有,没有的。那次殿下天香楼,我特意去看的仔细,只是还是画不出来。”
房映宣倒也没有因为画作被人知道而羞涩,毕竟圈子内的大多知道。只是这丹青之事,委实是画不出来。
“我却不知何时在天香楼,见过炯炯这般眉眼动人的姑娘。”
可怜房映宣遍读诗书,往来皆才子,谈笑无白丁。却没有见识过这般阵仗,说话如此直白,也亏是秦舒,要是别人恐怕房映宣早就掉头而去。
“小女子中人之姿,不堪入眼,殿······九郎风采绝伦,自然没有注意到。”
那时的房映宣,躲在雅间之内,偷偷观望。哪里敢在这位面前露面,说到底还是女儿家羞涩性子。
“这句话我却不敢苟同,在我看来,这落日晨星,斜雨竹林都不及炯炯眉眼半分。”
房映宣听到这句话,终于抬头向秦舒望去。这张脸是多少帝京人梦中时常出现的容颜,此刻在房映宣面前带着温润笑意。
这些年因为仰慕之意得到的诸多流言蜚语,似乎都是值得的。这些话语传入父兄耳朵里,自然不是多好听,但是父兄也没有责怪过这位未出阁的姑娘。
秦舒是房映宣安稳岁月里的节外生枝,好在此刻此情此景,眉宇间的故事,不是辜负,而是深情。
这苦尽甘来的一天,天上落雪似乎都是贺礼,寒风从窗外吹来,将秦舒的发梢吹向对面之人的脖颈。
总有人间一两风,能填尔十万八千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