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李锐起身去旁边的肯德基要了两份套餐，留下顾大龙在候机大厅的长椅上冷静，机场这个肯德基大概是鲁南市第一家肯德基店面了，回来拎了两份汉堡薯条，一份递给顾大龙，这时候顾大龙似乎已经下定决心了，跟李锐说：“小李子，我以后不玩游戏了，我也不想上学了，咱俩一块做网站吧。”

李锐摇摇头说：“肯定还要上学啊，上学不一定耽误挣钱，但是不上学这辈子会失去很多东西，我还是要上学的，以后你不玩游戏的话，我就把我从人家那里学到东西教给你。”

顾大龙坚定地点点头，说：“行，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06年的飞机餐还是有点简陋，到泉州的时候已经晚上八点多了，这两个山东小伙在泉州机场出来，身上只有二百多块的现金，决定先吃顿饭，周围的人全是说的方言，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讲普通话比较顺溜的出租车司机，到了市中心要价100，显然这是被黑了，李锐眼都没眨就吧毛爷爷递出去了，顾大龙还想上去理论，被李锐拉住了，说：“出来就别这么讲究，该花的钱得花。”

10月的泉州还是有点热，这里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俩人穿着体恤大裤衩子和拖鞋在大街上溜达，顾大龙看着高楼大厦和街上的车流有点傻眼，街上甚至能遇见一两个黑人，李锐则眼尖找到一个街角的路边大排档，点了一些烤串和生蚝，靠海的地方大排档也能吃到海鲜，菜系不一样，要不是吃烧烤海鲜，还真有可能吃不惯，俩人要了五斤扎啤。

顾大龙两杯杯啤酒灌下去，黝黑的脸上有点发红，他跟李锐说：“我觉得咱俩放假顶多是瞒着家里去县城网吧玩几天，你把我拉来这，我感觉跟做梦似的，太不像真的了。”

李锐劝他：“你个傻冒，别老想着真的假的，咱现在年轻，不怕以后挣不着钱，多出来看看是好事儿。”

“接下来干什么去？”

“明天坐车去莆田，把货源稳定，做网站只是第一步，卖货才能赚钱，流量变现你懂不？”

“嗝，反正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别说话，你看南方这些小姐姐，裙子比咱们那的姑娘穿的短多了。”

顾大龙顺着李锐指的方向瞄一眼还真是，两个20岁左右的女孩子抱着吉他正在给离得不远的一桌食客唱歌，是那种花钱点唱的，10元一首，顾大龙看着连衣裙底下的大白腿不用吃串就流了一地哈喇子，李锐也听了一会儿，两个人开始聊明天的路程，要去哪个厂家见谁谁，主要目的是拿代理还是签合同，都跟顾大龙提前交代一下，顾大龙哪经历过这些，听的一愣一愣地。

“啊——”一声尖叫引起两人的注意，扭头过去看到一个纹身光膀子的胖子搂着刚才唱歌的女孩肩膀，另一只手掀起她的裙子要探进去，那女孩挣脱不过正两手捂着裙子，向后退，哪里能逃脱出去，满脸羞红泫然欲泣。

纹身光头的胖子，一脸胡子拉碴的，趁着酒劲儿还想去亲人家小姑娘，另一个抱着吉他的女孩去拉扯，反被他一把又揽到怀里，左右一边一个，胖子得意地哈哈大笑，桌子上还坐着另外三个男人，全都醉醺醺地，看着那胖子的表演也兴奋地大笑着拍桌子，竟然还鼓掌，引得周边的食客纷纷侧目，这几个人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更加兴奋了。

他们说的话都是方言听不明白，李锐只能大致听懂中间夹杂着“开房”、“多少钱”之类的词，显然那个卖唱的姑娘很抗拒，搂着她的胖子一手探进裙子摸了一把，姑娘哇哇地哭起来。

大排档老板是个中年秃顶的男人，看到闹起来了赶紧过来好言相劝，被一个醉汉一把推得倒退几步坐在地上，醉汉恶狠狠地指着老板鼻子骂道:“干你娘，我们跟这两个美女闹着玩，有你鸡毛事？”

老板一脸哂笑，还想起身，一脚踹到肚子上，随后被酒水和菜浇了一身。

这时候周围的人都看出来这几位醉汉是来故意闹事的，大排档的食客都不敢待着了，怕被殃及到，纷纷往周围逃开，压根没人管被揍惨的老板和那两个被侮辱的姑娘，这四个人纹身的纹身，带大金链子的带大金链子，一看就不是好人。

顾大龙坐不住了，一股热血上头，跟李锐说:“日他娘的，这种事儿咱不能干看吧！”起身就冲着那个胖子走过去，李锐一拍脑袋，只能起身快步跟上，他想拨110电话，但念头一动又把手机塞回兜里了，顺手摸了一瓶啤酒。

前面顾大龙不知跟胖子说了什么，只听见吼了一声“卧槽尼玛！”一拳抡上胖子的脸，一连两拳，那胖子被打得鼻子出血，脸上的疼痛刺激得他酒醒了一半，放开怀里的小姑娘，张开胳膊跟顾大龙扭打起来。

另一边那个醉汉抄着桌子上的酒杯碟子和竹签一样一样地往大排档老板身上砸，李锐快步走过去左手一把拽过那个醉汉的胳膊，那汉子扭头跟李锐对上眼神愣了一刹，李锐右手的酒瓶“呼——嘭！”就拍他额头上了，啤酒的泡沫、玻璃渣子和血在汉子脸上一团爆开，李锐放倒了这一个，又抄起一个马扎“吭”一声抡在胖子后脖子上，光头的胖子直接被砸晕了，李锐把他往旁边一扒拉，伸手把压在底下的顾大龙拽起来，顾大龙虽然壮实但个子矮，体重又赶不上人家，近身扭打他是不占优势的，站起身来吐出一口血水，又跺了扑在地上的胖子一脚，嘴里骂着:“MLGB的，就你这样的还当流氓。”

听见背后有风声李锐一矮身躲过一个酒瓶子，这才想起这伙人还有两个刚才坐在桌子边上喝酒，扭头看到身后一个人抱起桌子冲过来，听不懂人家骂的什么话，他助跑两步一个贴山靠连人带桌子撞倒，用桌子板压住这人两条胳膊，往脸上“砰砰”连续锤了七八拳，这人一开始还骂了两句，吐出一口血和两颗牙齿，李锐最后把上半身重量压在拳上，一拳KO，从拳头的触感上知道，这人鼻梁和下巴都断了，今天这事儿小不了。

顾大龙看到这伙人还有一个已经在路边的汽车后备箱抽出一把大砍刀，脚步虚浮，摇摇晃晃地拖着砍刀向李锐跑去，他急中生智抄起大排档炉灶上还没炒完的菜，一锅菜泼了上去，滚烫的菜汤带着油花泼了这人一身把他烫的满地打滚，顿时酒也醒了，疼得撕心裂肺地，砍刀拿不住了，顾大龙有点杀红了眼的意思，想去捡起砍刀，被李锐一把拽住了。

李锐拉起顾大龙穿过围观的人群快步顺着街角向阴暗处走，他扭头看了一眼两个被吓坏的妹子，两双挂满了泪水的眼睛透着惊恐和迷惑，目送他们离开。

在穿过了七八条黑漆漆的胡同之后，顾大龙喘着粗气问李锐:“呼嘘——没跟过来吧！呼嘘——这几个老几（土话说家伙的意思）是不是古惑仔卧槽，嗝，你没看最后一个都拿砍刀了。”

李锐在前边找路，没有回答他，顾大龙又在后面自言自语:“卧槽木想到小李子你这么猛，一酒瓶就把那个大个子干倒了！”他第一次经历这种场面，除了后怕，还有点兴奋，在学校都是小打小闹，群殴顶多是圈踢，没谁敢下重手。

李锐嘲讽他:“你也不赖，就是太沙雕了，救了人家两个小姐姐，一个手机号都没要……”

顾大龙嘀嘀咕咕说:“说的也是，应该拉着她们两个一块跑的。”

李锐撇撇嘴，这两个姑娘还是不要牵扯进来最好，一来他们本来就不认识，二来今天这几个有没有重伤不知道，轻伤三个是跑不掉的，还有一个被烫伤的，事情已经大条了，甭管对方是黑社会还是古惑仔，这种情况自己俩人没什么伤，被抓住肯定要判刑了，走之前他看了看，幸亏是街角，没有什么摄像头。

穿胡同的时候李锐已经悄悄摸了两条人家窗台上晾晒的T恤换了，现在俩人穿着有点肥大的T恤，在事发地四五条街之外的路上溜达，一辆警车呼啸着飞驰过去，隔了两分钟一辆救护车也呼啸着飞驰过去。

顾大龙有点紧张的一会儿两手相互搓着，一会儿插兜里，就是不知道把手搁哪好，等到警车开过去老一会儿了，才开口问李锐:“小李子，咱俩不会被抓到吧？”

李锐开启嘲讽模式道:“呀，这回你知道害怕了，眼里光看着小姐姐，没看到你兄弟我跟着你操心受累地……”

“哎呀别闹，我说真的！”

李锐一脸淡定，说:“没事儿，我走的时候看了，没摄像头，这人生地不熟的，谁认识咱们呀，再说还换了衣服了……”

俩人没敢住宾馆，最后找了家网吧待了一宿，李锐主要是路上用诺基亚6600处理订单太麻烦，虽然是智能机，但不是触屏的，在网页上操作起来超级慢。

不去网吧也不行，林小雨干了几天客服终于顺手了，销售额噌噌地往上涨，两个店一天就出二十多个订单，净利润不太到三千。订单不能一直积压，李锐着急上网吧处理，心里决定这一趟来莆田稳定了供应链之后，一定要把处理订单的小队伍组建起来。